她的一颗心七上八下跳得厉害，却不敢叫他瞧出分明，装作寻常的模样道，“姜军有专供的粮草，也有随军的庖人，因而并不怎么吃。”

那人约莫信了罢，少顷气定神闲命道，“过来。”

小棠下意识地吞咽口水，垂头上前，在他身前跪坐下来，试探问道，“公子有什么吩咐？”

那人微微倾身，他身上那淡淡的雪松气扑入她的鼻翼，她从未与秦渲如此靠近。

小棠不知他要干什么，却被他的气息扑得脸色微红。

那人却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来兀自探上她的脖颈，她惊惶不定地看着秦渲，他额间暴突的青筋暴露了云淡风轻下的愠怒。

她突然想起陆九鹤的话，“公子脾气不好，能不能活，能活多久，看你自己了。”

须臾，那人遽然收紧掌心力道，手指按得骨节发白，“姜军到底吃不吃？”

他吃饱喝足力道极大，她受制于他，立时被掐得喘不过气来，本能地挣扎了几下，企图掰开他的掌心。

谁料到她的双手甫一碰到他，他竟似被烫到一般，登时松开手去。

一双墨色凤眸正肃然凝视着她，似在等她回话。

是了，他有洁癖，自然不愿被人触碰。

小棠一下子缓过劲来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，却不敢再隐瞒，只得回道，“偶尔会吃。”

秦渲轻嗤一声，片刻朝帐外的人吩咐道，“待雪化了，放火烧山，姜国不能再有一棵荠菜。”

帐外是陆九鹤的声音，“是，公子放心。”

小棠已是懊悔不迭，她低垂着头，眼底沁泪，“大都是穷苦人才吃，公子手下留情，给姜人留一口吃的罢。”

秦渲冷笑，“你自己能活几日尚且不知，何必忧心旁人。”

小棠再不敢说什么。

不久有将军进帐议事，她识趣地退了出去，立在帐外候着。

隋国的军务大事，她一个姜俘自然是不敢听的。她已是朝不保夕，听得多了死得便快，小棠怎么会不懂得这个道理。

帐门并不隔音，她断断续续地总能听见一些。帐内的人在商议，说姜国的腊月太冷，将士冻伤无数，不宜再战。何况已经陆陆续续打了三个多月，两国都已兵疲马乏。

似乎还说隋军既已占领了姜国东北一带国土，不如先派兵驻守，好好整顿兵马，待囤积了足够的粮草，来年春天再战。

两国停战是好事，这三月来，姜军一败再败，连丧多座城池，隋军就要越过黄河直逼国都大梁城下了。

只是，她又该怎么办呢？

秦渲在姜地水土不服，她才显得有了几分用处。若他回了隋国，可还会需要她吗？

小棠不知。

待将军们议完事离开大帐，小棠便寻了机会问他，“公子何时回隋国？”

秦渲头都不抬，斥道，“多嘴。”

她心中如鼙鼓动地，挣扎了好一会儿还是硬着头皮问道，“我......我只是想问公子，可......可会看在小棠尽心侍奉的份儿上，放小棠一条生路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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