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下是一片停车的空地,我爸追着我哥打,从左到右,从前到后。
原本无人踏足的雪地上,留下我爸的黑黢黢的脚印,和我哥翻滚爬过的痕迹、飞出的鼻血。
我妈拦着想去劝我爸的亲戚,我妈没好气的说:“男孩子又打不坏,骨头硬的很。”
“不怕大家笑话,我们就是重女轻男,就是喜欢女孩!”
亲戚们嘴上说着不能这样,可看我妈的眼神是那种打心底里的赞扬和钦佩。
直到我爸出够了气,他才提了提裤子进门,留下我哥一个人在雪地里。
我擦掉窗户上的水雾,看向我哥。
我哥支着胳膊瘫坐在雪里,他似乎有感应一般,抬头对上我的视线。
红色的鲜血正从他的鼻孔里滴落,落在他的毛衣上,落在雪地里。
他的衣服被扯得散架,头发也是乱糟糟的,身上每一处都沾着细碎的雪花。
隔着一层玻璃,他眼底里的恨意怎么都盖不住。
我和我哥的关系从此彻底降到了冰点。
我哥再也没有给过我一个好脸色。
我再也没了和我哥争爸妈宠爱的小心思。
我曾经试图缓解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,我和爸妈说过许多次,让他们也照顾照顾哥哥的感受。
可换来的却是我爸妈更严重的重女轻男。
不管买什么都是我先挑,不管吃什么都是我来选。
我明明说过我不要吃西红柿鸡蛋面,可晚上我妈照做不误。
她摸着我的脑袋说:“想吃就吃,晓萌不用刻意顾及哥哥的想法,哥哥就是应该让着妹妹的。”
“不......”
“好啦,快吃吧。”
我妈毫不犹豫的打断我,然后把满是蛋花的面条推给我。
我哥像是心里早有答案一样,低着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。
他把碗里满满的西红柿当成了我,带着浓烈的恨意,用力的咀嚼、撕咬。
似乎总有一天要把我抽筋扒皮。
小学六年级的时候,我哥突然在学习上迸发了极高的天赋。
他在奥数比赛上拿了一等奖。
我妈笑的合不拢嘴,止不住的夸我哥聪明。
听到我妈夸他,他脸上才有了笑意。
我有意想讨好我哥,我对着我妈说:“是啊妈妈,哥哥真的比我聪明好多。”
‘比我’这两字,被我咬的格外的重。
“哥哥以后是考清华和北大的高材生!”
我哥十分罕见的搭了我的茬,他摸了摸鼻尖:“哼哼,那必须。”
我嘿嘿地傻笑着。
难得的温馨,让我从心里开心。
我开心着原来我哥的快乐这么简单,只需要我说一些贬低自己捧高他的好听话,他就会愿意和我亲近。
可我和我哥并没有高兴多久。
我爸妈一口气给我哥报了好几个补习班,密密麻麻的课程排满了他所有的空闲时间。
我哥质问我爸妈:“你们为什么要逼着我补课?邵晓萌为什么不用,她凭什么就能玩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