杏儿看了她一眼,眼里闪过晦暗不明的光。
对着向沂福了福身,随后起身,咬了咬水润的嘴唇,难为情的说道,“老爷,您、您把奴婢也抓起来吧。奴婢既然是夫人救下来的,生是她的人,死也是她的鬼。”
谭晴川心里感动。
这丫头自从她十岁的时候就跟着她了,虽平时性子怯懦一些,却是个忠心耿耿的。
“我家夫人她好歹也是您的糟糠之妻,您另娶了正妻,她硬生生的被别人瓜分了位置,心里痛恨是情有可原的,请老爷让奴婢代夫人受罪,十年前她救下奴婢,奴婢便知道有这一刻。”
说完竟是一头就要向旁边的柱子上撞去。
一群丫鬟忙拦着她,“杏儿姐姐,这样恶毒的主子,不配你去伺候,往后你莫要再说些这样的鬼话。”
谭晴川不可置信的看着陪伴了自己十年的杏儿。
杏儿被人拦下也一直在垂泪着,好似主仆情深,不去看谭晴川的眼睛。
不知道是太伤心了,还是故意借这样的动作,不敢去看她。
向沂听后更是大怒,“你还有什么话好说,你个毒妇,今日本是我大喜之日,被你这样一闹腾……”
有了那把匕首,还有杏儿的证词,谭晴川心里一凉。
这次,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脱逃不了这个罪名了。
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杏儿竟然会背叛她。
也想不到她相伴多年、一直相信着的夫君,竟然在这一刻翻脸不认人。
双手深深地扣进土里,一双眸子跟淬了毒似的。
你们都会不得好死的。
夜晚,寂静的黑夜里,随着打更的一声,“走水了!”
府里鸡飞狗跳。
小小的一间房子,顷刻之间被火焰吞噬。
向沂,我恨你……
我与你同甘共苦,一针一线的绣衣服挣钱,供你上私塾,状元后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负我。
红色的火焰蔓延至她全身,将她整个人吞没。被火灼烧的痛感传遍全身,她却只觉得爽快,在红红大焰中大笑起来。
向沂,就算是要我死,你也别想好过,得罪了丞相府,你也别想活。
黄泉路上,我等着你!
……
耳边似乎有个人给她唱着儿时的歌谣。
头疼欲裂。
谭晴川觉得自己身在一个小船上,随着海风海浪的飘荡而飘浮着,身体也沉沉的。
这是到了地狱吗?
没过多久,耳边传来轻轻的抽噎声,还有人小声的叫着她的名字。
声音也莫名的熟悉。
“晴川,晴川……”
“娘亲。”这声音是娘亲的,她绝对不会听错,嫁给向沂五年后,随他去了京城,在京城她就接到消息,娘亲生病不幸故亡。
连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。
难道她在地狱和娘亲在一起了吗?原来地狱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,还可以见到娘亲。
谭晴川唰的一下睁开眼睛。
眼前是娘亲那张蜡黄的脸,她正轻轻地抽泣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