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,你走的第二年,也是对方急着要南下,不等你们回来老夫人就做主嫁过去了。今年年初,锦书带着孩子从南边回来给老夫人过六十大寿,说起顾家有位小姐今年要过十七生辰,问我从前的亲事可还作数?”
“十七?”
青姨娘点头,“那女孩子自小跟着父母去了余杭出任,一般及笄之后就能谈婚论嫁,顾家还记得那红玉坠子,先是问你成家没有,得知你去了西北,就等了两年,现在也大了就托锦书来问,这亲事可还作数?”说完看着他,“省儿,可还作数?”
“娘,我可比她大六岁呢。再说,当初的娃娃亲也不是给她的。”
她看他一眼,“我也是这么说的,可锦书说,是顾家丫头见了那信物,央着她娘写的信给你妹妹。”
苏三省愣了愣,接着又听他娘说,“我已经替你应下。既然你回来了,那我改日回府说一声,也好去那边提亲。”
又说了会儿话,苏三省才提着灯笼顺着长安大街往家走。走过一大半,听到女子细软的声音传来,“我走累了,夫君。”
他以为不是对他说的,可是偏又知道,周围没有其他人在。
“夫君,我走累了。”又是一声。
苏三省停下来,月上梢头,他能看清最近的店铺牌匾写的是“江平医馆”。手里的红灯笼稳稳的燃烧着,没有风。
他四下看了,并没有人。“谁?”
“十安啊。”
“出来。”
她似是才想起来,很快又听她说,“我在你身后,夫君。”
苏三省再回头看,果然,那女子站立在医馆门前,不过三步远。他看不清她的面容,只知道她穿着一身极浅的粉色衣衫,她的鞋上有些灰尘。
“夫君?”
苏三省反应过来,“我不是你夫君。”他从未和女孩子打过交道,就是要成亲也是刚刚才知道。
“我知道。”她说,“可是夫君,我累了。”她走了好远好远的路,才看到他。
“你想我怎么帮你?”
“我就坐在你的灯笼里好不好?”她低头看着他的红灯笼,伸出来的手,在月光下白皙到透明。
苏三省觉得自己傻了,因为他听到自己说了句,“坐吧。”
话音刚落,那女子不见了,他觉得手里的纸灯笼重了一些。
他提着略有重量的纸灯笼,一路走,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天。大多是她在说,“你这些年都不在上京吗?”
“嗯,前几日才从西北回来。”
“西北好吗?听哥哥说,那里有辽阔的草原,我也去过,只看到了满天的风沙。”
“还好。”
“夫君,你会娶我吗?”
苏三省微愣,并不作答。
远处传来子时的打更声,接着,他觉得灯笼又轻了。抬头看,到家了。
开门的小厮伸手要接他的灯笼,他摇头,依旧是自己提着去了院子。他把灯笼挂在窗外的梅树上,径直去洗漱安寝。